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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,半截身子入了土,怎的还是如此沉不住气。”简嗣年双手微微用力,将我按回椅子上,将掉落在地的茶盏捡起,拿热水烫了一遍,又重新给我倒上茶:“你先别急,听我说。”

    原来他这些年,一直在美国的一家博物馆负责文物管理修复之类的工作,也算是专业对口了,老美那块儿,华人有华人的圈子,这照片是他在一对侨胞夫妻家的相册里看到的,大约拍在二十五年之前的西藏,具体位置年数多了,他们也记不清楚了,但是大概位置他问清楚了,是在西藏一座苯教寺庙门前,这次来他就是看看我的意思,如果要去,他就陪我走着一趟儿。

    去,我肯定是要去的,但是他陪我,我却犹豫了,老兄弟们都从这一行脱身走到了明面上,现在要么在家养老,要么就是跟我一样做做古玩倒卖的生意,我心里更倾向于自己一个人去。

    我的犹豫简嗣年看在眼里,薄唇轻启,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,却又那么斩钉截铁:“你一个人去我是不会答应的,也不会告诉你位置。这回去,你多带点人手吧。”

    尤其是他刻意提醒了一句:那地方的危险程度,你我心里都有数。

    我当然知道西藏那地方有多危险,此生我都以为自己不会再踏入那地方了,可眼下,却是不得不去。

    “行,就是要拖累你了。”我想了想,随即释然,笑着应了,多少次出生入死,都是跟他们几个互相拉扯着爬出来的:“要是有个万一,就当我对不住你了。”

    简嗣年摇头,笑道:“你龙爷只要放出消息要碰伙,想要进来分一杯羹的人,怕是要如过江之鲫,我还得谢龙爷给我这机会。”

    这番调笑,我没有放在心上,虽然他说的是事实,但西藏境内的冢子,不知凡几,我们当年去的不过是其中之一,老舅既然会出现在那座苯教寺庙中,那我们第一步也只能是先去那寺庙里找找线索,二十多年过去,物是人非,我冷静下来之后,知道这一趟其实也没有什么把握,更有可能连冢子都找不到。

    这个冢子指的是老舅去的,若要随便找个冢子,我开着车随便转悠一圈,也能点出来不少,可那有什么用呢?我如今不缺钱,也不想再为了银钱下斗。

    我准备先去那头看看情况,若有把握,再放出风声找人碰伙,简嗣年点点头,沉吟片刻问道:“老陈和老卫那儿......”

    陈得旺和卫开放,也是我们另外两个还在世的老兄弟了,他们俩如今膝下儿孙环绕,多少年都没有下过斗了,想到这儿我直接拒绝:“他们现在过得好好的,这事儿,别叫他们跟着上火了。”

    洗完澡,我非扯着简嗣年,让他跟我一块睡,他婉拒好几回,甚至说出了:“你那个脚臭的跟82年的金华火腿一样,我可不要。”

    但是我脸皮厚啊,他不过来,我抱着枕头被子颠颠儿的就过去了,利落的把床铺好,他一出来就看到我四平八稳的躺在床上,脸黑了黑:“晚上不许吵我。”

    我摆摆手,嗤之以鼻,开什么玩笑,我睡觉可安分了,我媳妇儿就从没说过我啥。

    不过我今晚上倒也不是想找他聊天谈心摆龙门阵的,就是猛然得到一个找了将近三十年的消息,我心头忐忑不安,心里没底,跟他一块儿,我才能睡安稳点。

    迷迷糊糊中,我即将和邓丽君约会,耳边突然传来一句:“阿龙,当年的事儿,你还记得么?我总忘不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