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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酒喝到掌灯时分才尽心散去,齐猎户踉跄着去了嫁到镇上的女儿家落脚,明日再去医馆取剩下的麂,胡老三本就是走南闯北倒卖牲口的,夸口说自己的老驴识路,把自己烂醉的身体往驴车上一扔,一甩响鞭,那驴就自己抬腿迈步,拉着胡老三走了。老赵在镇上既没有亲戚家能收留,自家的骡子也没通人性到能带路,何况还忧心着那药引子,就又回到了医馆。

    药引子已经被取了出来,被驼背医生带去了后边处理。药童闻见老赵一身酒气,给他沏了碗醒酒茶,老赵一边接过茶碗,一边忙不迭道谢。他把茶碗放下,从怀里取出一包猫耳朵点心,是刚走回酒馆时街边遇上挑担贩子叫卖,还热乎着,“来来,辛苦你了,这点心你趁热吃!”小童眉开眼笑接过了点心,坐一旁吃上了。

    老赵喝完了醒酒汤,就开始将手抄在袖管里,低着脑袋等着酒劲过去。奔波了一天,老赵开始打起了盹,他梦到有一只矫健的兽在林间奔跑,它的腿不再受伤流血,是那样灵动活泼,他和媳妇俩人就依偎着站在远处看这森林里的精灵跳跃嬉戏,他的手碰到了媳妇的肚子,那里已经高高隆起,里面的小生命好像也被感召,顺着老赵的手掌开始踢动.....

    老赵一觉醒来,发现自己依旧歪在医馆的长凳上,身上盖了件半旧不新的黑袄子,应该是童子看自己睡熟了给自己披上的。老赵看看窗外已经漆黑一片,心里一盘算,应该已经是深夜了。药馆里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,昏黄的火苗被气流撩动,将不大的药馆映照得隐隐绰绰。医馆的药柜处,传来一老一少两个声音。

    “你仔细着火候,这可是急不得的,记着小半刻就得翻一遍,免得受热不均,吃火太过,这药性就变了。”驼背医生不急不缓地嘱咐药童,手上不停做着示范。

    “成,师父放心,我知道了”药童也是附近村子人家的孩子,因为家穷,被父母送来医馆当了学徒,有口饭吃饿不死之外,还能跟随老医生学些手艺。这孩子吃得起苦,人也善良机警,老医生就放心把这庖制药引的细活交给他。

    老赵听见这师徒俩的话,心里一热,感慨真是医者仁心,来日可要重谢。他赶紧披衣坐起,想着自己也应陪着,细活做不了,看看炉火总是会的。

    老医生听见响动,抬头看过来,见老赵已经酒醒,冲他微微一笑点点头。

    老赵赶紧站起身走了过去,自然而然地拱手向老医生和药童作揖感谢,老医生忙扶起他道:“不必不必,我们行医的尽尽本分罢了。这药引子虽找到,但是它是个黄麂胎,且为独子,已经快足月了,有二两三钱,其实是有些大了。这样的,就需要慢慢去自然庖制,药性才能慢慢透出来。但你家媳妇情况又等不了人,那也只能用其他非常的办法。我们将其整个撑在铁网子上,用着桂皮壳小火低温去烘,约莫4个时辰左右,翻烤到血水皮肉都紧缩到一半时,差不多就可以了,到时再细碾成粉末,捏成药丸服用就可。”

    老赵听完更加心生敬佩和感激,不禁又朝老医生躬了躬身。他道:“大夫,您来教我怎么看火吧,我陪着小哥也能赶赶瞌睡,这一夜可辛苦!”

    “也好,这火也是有讲究的,不能太旺也不能太绵软无力。你注意着,等我徒儿翻至正面时,你得扇旺一点,这样能烤进内里。如果翻至背面,你就要压一下了,这里薄,火太旺容易焦。可小心看着了。”驼背医生耐心教导着。

    “师父放心,我会看着赵大哥的,您快去睡吧!”药童贴心道。

    “那好,我就在后间屋里靠一会儿,有事就喊我。小心着点。”交代完,老医生就转去里间歇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