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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冬日的阳光略显清冷,但仍不吝洒下一片金黄,为宽阔的青石板路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。一匹黑色骏马缓缓踱步而来,马蹄踢踏着石板发出清脆的哒哒声。

    马背上坐着一个俊美的少年郎,一袭貂裘披身,一头乌发高束,英气逼人。寒风吹拂过他棱角分明的面庞,他却浑然不觉,目视前方,神色倨傲。

    马儿走到公主府大门前停下,少年郎翻身下马,拾级而上。

    两旁的侍卫齐齐行礼,躬身俯首,大气也不敢出。

    苏锦云略一颔首,算作回礼。他周身缭绕着一股凛冽的寒气,仿佛连呼吸都被冻结。

    迈过门槛,眼前豁然开朗。

    这座公主府的格局恢宏大气,主体建筑雄伟华丽,飞檐雕栏,处处彰显着皇家气派。

    可惜冬日的园林略显萧条,枯枝败叶遍地,积雪覆盖了假山石径,亭台楼阁在雪中若隐若现,平添了几分凄清。

    前方的正厅虚掩着雕花木门,隐约传来压抑的人声。苏锦云眉峰一皱,眼底划过一丝厌烦。

    推门而入,苏锦云只觉一股浓郁的脂粉香迎面扑来,甜腻得令人作呕。

    父母苏宁安和魏菀之并排坐在上首,面前摆着一桌子山珍海味,而他的未婚妻宋惠文坐在下首。

    五公主魏菀之妆容精致,上身是大红色织金比甲,外罩着一件雪青色狐裘斗篷,端的是贵气逼人。

    而苏宁安却是面无表情,一言不发地用膳。他身着黑色暗纹长袍,面容冷峻,薄唇抿成一条直线。岁月在他眉宇间刻下几道深深的沟壑,更添了几分威严。

    魏菀之一见苏锦云,娇笑着开口:“锦云,你可算来了。娘这里好些时日没见你呢。”

    苏宁安却只是淡淡瞥了儿子一眼:“来了就开席吧。”

    他的未婚妻宋惠雯正含羞带怯地瞟向苏锦云,桃腮杏眼,目若秋波。

    “云哥哥,坐这里!”宋惠雯娇软地朝他招手,声音似银铃般悦耳动听。她今日特地为他穿上一袭粉色衣裙,罗裙轻盈,衬得肌肤胜雪,楚楚动人。

    苏锦云却视若无睹,径直走到了偏远的座位坐下。他神色冷淡地环顾四周,眼神在魏菀之身上未停留一刻。

    魏菀之见苏锦云独自坐到一边,不悦地皱起了眉头。她高声道:“锦云,过来和小雯坐一起。阿雯特地从苏州来看望你,席间谈笑,不是更亲热些?”

    “母亲有所不知,我今日在牢狱审讯了几个死囚,沾了一身煞气,怕是会玷污了你们的衣裳。”苏锦云淡淡答道,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。

    他抬眸,不偏不倚正对上宋惠雯那双含情脉脉的眼。

    宋惠雯望进苏锦云那双深邃的眼眸,只觉得心头一颤。那双眼黑沉似海,暗藏汹涌,宛如平静海面下蛰伏的漩涡,令人不寒而栗。

    她蓦地想起关于这位未来夫君的种种传闻。听说他曾是锦衣卫中的佼佼者,手握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,斩杀的人数早已数不胜数。

    市井坊间,关于他的传言更是神乎其神。有人说他冷酷无情,杀人不眨眼;有人说他修习邪门歪道,练就非人的心狠手辣;还有人说他杀人如麻,刀下亡魂不计其数......

    种种流言蜚语在宋惠雯脑中盘旋,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她悄悄打量着苏锦云俊美的面容,心中惶恐又痴迷。

    那是一张极富侵略性的面孔,英挺的鼻梁,凌厉的薄唇,无不透着凛冽的威严。可偏偏又生得一双多情而缱绻的眼,平添几许诱人的风流。

    宋惠雯的目光几乎无法从他脸上移开。但当视线与苏锦云的目光交汇时,她又慌乱地低下了头,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。

    那双漆黑深邃的瞳仁,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,只要对视一眼就会被吸进去,万劫不复。

    宋惠雯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筷子菜,羞怯地放到苏锦云碗中,柔声说道:“云哥哥,这道菜是特地为你准备的,尝尝可好?”

    苏锦云瞥了一眼碗中的菜肴,眉头紧锁。他修长的手指拈起筷子,将那块菜肉挑出碗外,随手丢在桌上。

    “这菜不合胃口。”他语气十分冷淡。

    宋惠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眼中闪过一丝受伤。她慌忙低下头,不敢再看苏锦云的脸色。

    魏菀之见状,不悦地啧了一声,说道:“锦云啊,你从小就这般倔强逆反,怎么到现在还是改不了性子。”

    她说着,当着众人的面,亲昵地挽住丈夫的胳膊,柔声说道:“相公,我喂你吃,啊......”

    说罢,她夹起一筷子菜,含情脉脉地望着苏宁安,动作娇媚而缱绻。

    苏宁安沉默地看了妻子一眼,虽然张口吃下了她喂的食物,脸色却依旧阴沉。

    魏菀之却浑然不觉,依然亲昵地靠在丈夫怀中,全然不顾席上其他人的眼光。

    苏锦云眼底划过一丝嘲讽。他已经见惯了母亲在外人面前对父亲卿卿我我的做派,只觉得厌恶至极。

    他放下了筷子,淡淡道:“我吃好了,先告退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,他起身就要离席。魏菀之见状连忙叫住他:“锦云,你又要去哪儿?怎么天天待在你那兰庭苑里,也不着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