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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镇剑楼坐落在南京城外的幕府山附近,由于地位特殊,挨着城北的军营也是情有可原。

    镇剑楼以白石为基,五层四面接着青瓦游廊,底层的楼阁有着六十四根红漆杉木支撑,三十二只异兽蹲坐在檐角脚下悬着铁马铜铃,若有风起,必然鸣响,燕雀宵小皆不得近。镇剑楼共有五层,最高的那层悬着牌匾写着笔酣墨饱的镇剑二字。而攒尖楼顶更是遥不可及,据说那里藏着一柄绝世的利剑,但整个江湖还没有人有胆量上去看看。

    最顶层的一处房间里,坐着一位面额略扁下巴微突,眉重眼小的瘦弱男人。但见他一手握着茶杯,一手捏着檀木数珠,眉头紧锁,心事重重。

    旁边站着一位胖汉,数九寒天还轻摇着纸扇,“常卿大人,您这次入城又是为了何事啊。”

    常卿是镇剑楼里除了楼主之外最重要的人物,有左右两位,负责监管楼里的事务。流水的楼主,铁打的常卿,他们手中的权力未必比楼主小多少。眼前的这位就是总楼常卿之一,罗祥。

    罗祥低头轻揉着眼睛,深沉地说道:“你说说,一个南京的户部侍郎都有资格对咱们吆三喝四的,镇剑楼还有什么威严吗?”

    南京如今是留都,里面的官员不是在政治斗争中失败的,就是年事已高挂着虚职而已。名义上虽然管着江南各省,但南六部的头上还有北六部辖制,算是一个二等衙门,有名无实,徒留其表而已。南六部的官员自然也都是混日子的,其中的户部除了负责转运税收以及发放南直隶的俸禄便别无他事。

    “咱们镇得是江湖,庙堂的利刃咱还真管不了。”胖汉子低下头,“户部平时和我们也没什么交集啊,怎么忽然找上门来。”

    罗祥睁开眼睛,“不是公事,是私事,他自己的孩子被人给阉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......”胖汉子也说不出什么来,“这种事不是应该归六扇门的人管吗?”

    南京的刑部只能管制南京地区的案件,其他省的案件无权审理,而在南京城内发生且让刑部重视的也只有一些涉及官员王侯的案件。就算是这些案件,除了六扇门的人,通政司和锦衣卫也要共同参与裁决。而户部侍郎家的案子也算是他们仅存的职务之一。

    “若让六扇门的人去办,你觉得多久能拿到结果?就算六扇门的人查到了凶手,到最后顶多秉公办理,这么大的事,他这个当爹的能甘心吗?而且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,我想他怕的是让朝廷的人知道,到时候南北的大臣都得笑话他。”罗祥咳声叹气,“高坚啊,你有什么好办法吗?”

    被叫做高坚的胖汉子摇摇头,“这种事儿咱们接下,破了案没有什么好处,破不了案还会得罪人,最好还是不接。”

    罗祥冷笑一声,“你觉得我能拒绝吗?人家好歹也是户部侍郎,咱们镇剑楼来年的预算可在人家手里握着,他确实帮不上我们什么,但真说上两句坏话,你我都得饿死。这样吧,你不是冬窗的窗主吗?随便找几个闲人去办这个案子,出了事就让他们承担责任。”

    “常卿大人真是英明。”窗主是常卿之下的职位,冬窗就是管理内务的。

    “还有,这种亏本的买卖咱们也不能白干。就借着这个由头,说咱们人手紧缺,只能临时成立一个新窗去专门办这个案子,既显得我们重视,又能多拿一份预算,是不是?”

    “对对对,但我觉得这种好事,光我一个人去做也不好,不如我们就从四窗里面一处抽一个碍事的,这样其他三位窗主也能欣然接受。”

    “有福同享,还是你想的多。”罗祥省去了半句话,点头默许,如此牵扯到整个镇剑楼,也不怕到时候有人到时候推卸责任。